2.膜拜成员低自我和谐水平的原因分析
(1)现实隔离使膜拜成员自我与经验不和谐
自我和谐注重个体自我概念与现实经验的协调一致,自我与经验不和谐反映的是自我概念与实际经验之间的不和谐关系,得分越高表明自我与经验越不和谐。研究表明,膜拜成员的自我和谐程度低于非膜拜人员,反映其自我概念与现实经验不和谐、不一致,对现实经验的期望不合理,难以根据客观现实变化做出相应的改变,当现实经验与原有自我概念不符合时,难以同化和顺应现实。 这与成员长期在与现实隔离状态中被不断灌输失当的自我概念有关。这会使成员错误的自我概念积淀和固化,使成员接触现实环境时无法做出合理的认识,难以使已固化的自我概念顺应各种变化的现实经验,而自我概念与现实经验的差距,会随着所遇事件数量及复杂程度的升高而加大,最终导致自我和谐水平降低。美国心理学家罗杰斯认为:“自我和谐反映的是个体自我内部与经验之间的一致与和谐,这是心理健康的重要标志之一。”①如果自我与现实经验不一致,容易产生各种心理问题。因为“个体有维持各种自我知觉之间的一致性以及协调自我与经验关系的功能,如果各种自我知觉之间出现冲突或者自我与经验之间出现矛盾,个体就会体验到紧张和纷扰,即一种‘不和谐’状态。自我不和谐的程度越高,焦虑、抑郁、恐怖、人际关系敏感方面的心理问题就越多”②。
(2)观念刻板使膜拜成员自我灵活性偏低
自我灵活性是指个体对自己看法的灵活性和可塑性程度。研究表明膜拜成员的自我灵活性得分显著低于非膜拜人员,主要表现在自我概念欠活跃、认知刻板僵化、固执、绝对化和缺少灵活性,这些表现反映了他们自我调节的灵活程度和能力不足,难以根据客观现实的变化做出相应改变,难以适应社会生活。
膜拜成员自我概念的三个部分,即现实自我、理想自我和社会自我不一致,其理想自我是追求“圆满”和进入“天国”,而现实自我无法达到这种境界,这种现实自我与理想自我的矛盾使成员内心冲突。同时,膜拜活动也会使成员遭受一些挫折,如亲人不理解、朋友不支持、社会不认同等,这些现实经验与他们的自我概念不一致,有困惑、有矛盾、有冲突,而他们解决问题的灵活性不足,刻板于某种“信仰”不易变通,使自己的膜拜行为难以改变。这与长期信息量摄入不足有关。人对客观事物的认识是通过从外界获取信息,认识和分辩事物的各种属性,然后在大脑皮层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和加工处理,产生对外界事物本质属性的认识,以便于灵活处理问题。膜拜成员与外界环境处于高度分离的特殊状态,因信息不足而致思维的参照值绝对少,对客观事物不能形成灵活有效的分析,这种灵活性越是不足,自我概念就越是呈现不和谐的状态。
(三)膜拜成员的人际信任情况
“人际信任(Interpersonal Trust)是指人们在相互交往中产生的安全感、依赖感和可靠感,这是个体与他人之间的一种相互信任的关系。”④ “人际信任是建立和维持良好人际关系的最重要因素之一,是提升群体合作、维持社会秩序的润滑剂,也是降低社会管理成本的重要资源。”⑤
1.膜拜成员人际信任的特征
本研究采用人际信任量表(Interpersonal Trust Scale,ITS)⑥,调查了63名膜拜成员和69名非膜拜人员,了解其人际信任状况。该量表由美国心理学家朱利安·B.罗特(Julian B.Rotter)于1970年编制,用于测量个体对他人的行为、承诺或陈述可靠性的估计,内容包括在多种处境下的人际信任,涉及不同的社会角色。量表共有25道题,采用5级计分法,得分越高表明人际信任程度越高,总分25—125分,中间值为75分。该量表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分半信度为0.76,重测效度是0.68。
研究结果显示,膜拜成员人际信任平均得分为73.87分,略低于理论平均值75分,明显低于非膜拜人员的78.68分,二者之间具有统计学显著性差异 (t=-3.67,p<0.01)(见表4),这说明他们的人际信任水平偏低,主要表现是对他人不信任、多疑和警惕倾向。
表 4 膜拜成员与非膜拜人员人际信任项目的差异比较分析
续表
注:*p<0.05,**p<0.01,***p<0.001
2.膜拜成员低人际信任水平的原因分析
(1)人格不健全导致人际信任水平偏低
人际信任是一种普遍的心理功能,是人格表现特征的综合反映,而人格是影响个体进行判断和行为决策的重要因素,它反应的是个体思考和行为的偏好,对人际信任关系影响很大,“人格特征与人际信任之间存在明显的相关,人格特征对人际信任的水平具有预测作用”⑦。有研究发现:“一些成员存在偏执型、强迫型、癔症型、冲动型、神经质型等人格倾向。”⑧这些人格倾向使他们对社会正常人际信任认识不足或知觉不良,不能用理性认识他人,更不会轻易信任他人。本研究结果显示,膜拜成员体验到的人际信任明显低于非膜拜人员,其社会关系参与度和人际亲和性均较低,他们普遍“强调关系中的‘差序格局’,用不同的标准对待和自己关系不同的人,与之相对的是类别机制”⑨,“更相信能从认同的群体里得到回报”⑩,“社会互动浸润于其所处的文化环境中,折射出文化所独有的特征”⑪,膜拜成员在以互依性为特点的膜拜团体特异性文化影响下,倾向于崇拜“教主”并在圈内寻找群体认同,很容易被低质量的信息说服,他们并不期望得到其他组织或他人的帮助。在长期封闭式的膜拜活动中,在与正常社会生活隔离的排他情况下,他们正常的社会交往功能会受到严重损害,容易引发社会关系冲突。
(2)受制于精神控制导致人际信任水平偏低
人际信任是一种文化认同的表现,而文化认同又与教育有关。破坏性膜拜团体强调成员作为“修炼人”的身份意识,并不断强化这种身份意识而隔离成员与外界的交往,他们控制人际接触和信息获取,其程度从最初的微妙控制到最后的绝对专制,要求成员将很多时间和人际活动都花在膜拜团体活动上,没有多余时间用于能对他们产生正确影响的社会信息交流。同时,膜拜团体在社会关系中营造虚幻信息影响成员的思维,他们为成员构建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又将这种参照系搬回现实,加强了成员对现实世界的不满,甚至认为社会对其团体进行着压制和迫害,更强化了不信任感,促使他们固守在圈子文化中。成员长期处于这种状态中,对真实世界产生了怀疑,从而对社会抱有敌意和不信任,导致与本团体以外的社会群体的人际冲突。另外,有的成员在封闭的环境里会出现“幽闭综合征”倾向。加拿大麦吉尔大学的心理学家贝克斯顿(W.H.Bexton)等人做的“感觉剥夺实验”⑫发现,用脑电图记录志愿者在“幽闭”前、后的脑电活动,发现在幽闭一段时间后,其脑电图出现一种慢波(这种慢波通常在睡眠时出现,觉醒时不出现),主要脑区活动的节律频率也变得缓慢了,这说明长期与社会环境处于分离状态,大脑皮层的功能被抑制了,很可能产生冷漠的人际态度。
(3)受制于膜拜观念认同导致人际信任水平偏低
社会心理学家亨利·泰弗尔(Henri Tajfel)将社会认同定义为: “当个体知晓其归属于特定的社会群体,他/她所获得的群体资格就会赋予其某种情感和价值意义。”⑬成员在反复学习“教义”之后,形成了膜拜观念认同倾向,相同的观念增强他们对群体内的人际认同,局限在与“圈内人”的交往,从聚集在一起的内部人员里寻找感情慰藉和依赖,同时最大化自己内群体的优越性。他们采用特殊符号的语言和行为进行联结,而对于群体外的人际关系不认同、不接触、不信任,表现出疑惑心理。有些成员给人一种隐秘、孤立或隔离的感觉,他们对外群体抱有偏见、敌意、不满和愤怒等态度。有些成员为了精进练功而选择辞职,长期封闭式练功而与现实社会疏远,减少了与外界环境交往的动机和机会,导致人际信任感体验不足。另外,膜拜成员普遍具有心理防御定势,他们知道自身行为不被社会认可,产生捍卫自己的观念而出现强烈的排外行为,甚至有的成员忙于与团体外的“敌人”作斗争。这种情况使他们与群体外的人接触时知觉不良,降低其人际信任程度,而低人际信任更会激发自闭和固守的膜拜行为。
(四)膜拜成员的焦虑状态分析
状态-特质焦虑(State Anxiety-trait Anxiety)是学者查尔斯·D.斯皮尔伯格 (Charles D.Spielberger) 提出的焦虑理论,他将焦虑分为状态焦虑和特质焦虑两类。状态焦虑是一种短暂性的情绪状态,是由于某种情境或应激事件而引起的焦虑,持续时间短,变化强度大,会随着时间和情境的变化而变化,即情境改变时焦虑也随之出现或消失。而“特质焦虑则是一种相对持久的人格特征,是具有个体差异的相对稳定的焦虑倾向,具有跨情境性和稳定性特征,不会随着时间和情境的变化而变化”⑭。
状态-特质焦虑量表(State-trait Anxiety Inventory,STAI)⑮, 由斯皮尔伯格等人编制,1988年被译为中文。该量表共有40个项目,前20项为状态焦虑量表 (S-AI), 用于评定某种情景下的紧张和焦虑等感受;后20项为特质焦虑量表 (T-AI), 反映个体一种稳定或持续存在的焦虑倾向。计分时分别计算S-AI 和 T-AI 量表的总分,最小值20,最大值80,分数越高反映个体状态焦虑或特质焦虑程度越高。S-AL量表的重测信度为0.88,T-AL 量表的重测信度为0.90。
1. 膜拜成员具有特质焦虑的特征
本研究采用《状态-特质焦虑量表》,对实验组63名膜拜成员和对照组 69名非膜拜人员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实验组成员的状态焦虑得分与对照组人员没有显著差异(t=1.15,p>0.05),但是两组的特质焦虑得分却差异显著。膜拜成员得分明显高于非膜拜人员(t=5.67,p<0.01),两组之间差异具有统计学显著性意义。这说明膜拜成员的特质焦虑明显高于非膜拜人员(见表5)。
表 5 膜拜成员与非膜拜人员的焦虑维度比较分析
注:***p<0.001
2.膜拜成员高特质焦虑的原因分析
(1)成员具有特质焦虑的人格倾向
从表5可以看出,膜拜成员的特质焦虑得分明显高于非膜拜人员,说明其存在特质性焦虑。特质焦虑用于评定一个人所表现的相对稳定和持久的特征,这种特征反映的是人格倾向。有研究显示,特质焦虑水平较高的个体,在应激情境中更容易表现出焦虑情绪。膜拜成员在生活中经常会体验到焦虑情绪,他们惯于担忧,担心被抛弃、被惩罚、错过“升天”的救赎机会,他们善于夸大危险情境,其情绪反应的频度和强度也不同于非膜拜人员,他们经常会将一些非危险情境知觉为威胁情境,并出现与客观实际情况不符合的焦虑。因此,他们不敢违背膜拜团体领袖的指令,恐吓与指责会让他们有压力和内疚感,保持着对团体的虔诚态度以适应团体的行为准则。
精神分析理论认为,人格系统分为“本我、自我、超我”三个部分,三者之间和谐才能情绪稳定,否则会产生心理冲突导致情绪焦虑。膜拜成员更注重 “本我”的超验体验和“超我”的虚幻体验,而“自我”调节现实的功能显得弱化,当“自我”功能不足,无法有效解决现实问题时,便不能控制地产生焦虑情绪。我们曾经采用 MMPI(明尼苏达多项人格测验)对一些偏激的膜拜成员进行了人格测查,结果显示他们存在一定的偏执性、自恋性和焦虑性人格的倾向⑯,这些人格特质的成员在遇到问题时,容易产生焦虑情绪,因为人格是人应对环境的主要方式之一。焦虑是一种痛苦的情绪体验,成员为了减轻焦虑情绪,转而利用膜拜行为来逃避焦虑,使得膜拜行为一次次地被强化。这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冲突和矛盾依然存在,反而加剧了“升入天堂”的焦虑期盼,再一次强化了膜拜行为。这是膜拜成员整体的“人格属性”,特质焦虑源于其人格基础,作为人格性质的焦虑对外界的反应十分敏感,并且在不同的刺激情境中表现出一贯性的反应特征。可以说,人格健全者在面对诱惑时,具有较强的理性分析能力,能够很好抵御各种诱惑;而人格不健全者,在面对诱惑时容易产生动摇或陷入其中,因为“人格的倾向性决定了人对现实的态度,决定了人对认识和行为的趋向与选择”。⑰
(2)成员认知方式偏差促发特质焦虑
科莱特·赫西(Colette R.Hirsch)和大卫·克拉克(David M.Clark)研究发现:“焦虑者倾向于将普通的信息解释为负性的含义即解释偏向。”⑱根据《自我和谐量表》对膜拜成员测试,了解到其认知方式的主要特点是:①认知灵活性较差,面对充满变化的现实问题时,只会使用刻板的方式解决,难以应对现实的困难,由此产生内心冲突而引发焦虑情绪;②刻板的思维方式,膜拜成员关注自己的感受,认识事物多局限于表面,难以听取他人意见,有明显的绝对化认知,遇到与自己不同的观点反应强烈,易产生焦虑情绪;③认知缺乏深度,许多事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是对事物有一个模糊认识,没有认识到事物的本质规律,比如将身体好转只归功于“练功”,却忽视了规律运动的结果;④自我认知能力不足,当脱离自己的小环境后,容易因敏感和担忧而出现焦虑情绪。成员认知方式偏差促发特质焦虑,而焦虑情绪也会加重认知偏差。
(3)成员心理防御机制不足强化特质焦虑
心理防御机制是指“自我在应对可能引起心理问题的冲突中所采用的措施”⑲。最早是由精神分析家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提出,他认为防御机制通过阻止回忆痛苦经验而阻止产生焦虑情绪,从这个概念中可以看出防御机制与焦虑情绪相关。根据弗氏的观点,防御机制可以通过改变现实经验而逃离焦虑情绪,维护心理健康和内心自尊。其女儿安娜·弗洛伊德(Anna Freud)对防御机制做了进一步研究,她在《自我和防御机制》一书中提出:“每一个人,不管是正常人还是有心理疾病的人,某种言语或行为都在不同程度的使用一个或几个防御机制中的特征性的内容。”⑳她认为自我防御机制是一种方法或措施,自我可以求助于它以降低不愉快,调控不良情绪、过度冲动、过激行为,去除焦虑情绪,从而协调内部冲突以实现自我与外部世界的联系。我们在与膜拜成员访谈时会遇到以下几种情况:第一种是无论你说什么他们都没有反应,消极对待,很难深入交谈;第二种是当谈话涉及敏感问题时,他们会采取避而不谈或扯开话题的方式;第三种是他们主动出击,要么破坏交谈的深入,要么没完没了地对你进行“弘法”;第四种是不断地讲述自己的某一种经历,如“我是一个不孝的人,我没有尽到养老抚幼的责任,但是我有虔诚的信仰”。按照心理防御性质进行分类,第一种和第二种属于逃避型的防御机制,第三种属于攻击型的防御机制,第四种属于自慰性的防御机制。这些都属于不成熟的或不良的防御机制。有研究指出:“只有能缓解内心冲突又能调节行为以适应环境要求的防御机制,才是成熟的防御机制,偏向任何一方而不顾及另一方都是不良的防御机制。”㉑这些不成熟的防御机制不能有效解决问题,只能加剧情绪波动,暴露出来的便是特质焦虑。
(4)成员受到不良社会评价加重特质焦虑
曼德雷尔(Mandleretal) 发现,高特质焦虑者在与他人相处的情境下会感到更强的威胁,他们很在乎别人怎么评价自己。在马西斯 (Mathes)的一项实验中发现,自尊降低会导致焦虑水平上升。膜拜成员焦虑于社会性的评价,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被社会接纳和肯定,拥有较低的自尊,而又很关注别人的评价。他们在参与或预期参与某种活动时,会习惯性地预想可能会受到的他人评论,反应出焦虑情绪,主要表现在对现实的人际情境感到过分担心和焦虑,并为了降低受到评论的可能性,会采取一系列的回避行为。比如,有的成员看到有几个人聚在一起,便会怀疑别人在议论自己,由此引发焦虑而采用逃避参与社交活动的行为。另外,成员更惧怕膜拜团体的报复,高特质焦虑的成员在面临压力情境时,往往会关注压力所引起的消极方面,倾向于采取退缩的行为方式去应对,而不是积极地寻找解决办法。消极的行为方式在生活情景中一次次地被强化,心理功能一次次地被挫败,会进一步加重焦虑情绪,焦虑情绪与消极行为具有一定的聚集性和相关性。
(五)膜拜成员人际信任、自我和谐、状态-特质焦虑与健康水平的关系
1. 膜拜成员的人际信任、自我和谐、状态-特质焦虑与健康水平密切相关
相关结果显示:膜拜成员的人际信任总分与心理健康、健康总分具有显著正相关(r=0.301,p<0.05;r=0.271,p<0.05);自我与经验不和谐与心理健康、健康总分具有显著负相关(r=-0.468,p<0.01;r=-0.323,p<0.01); 自我刻板性与心理健康具有显著负相关(r=-0.261,p<0.05); 自我灵活性与生理健康具有显著正相关(r=0.265,p<0.05); 自我和谐总分与社会健康、心理健康、自测健康总分具有显著负相关(r=-0.372,p<0.05;r=-0.288,p<0.05;r=-0.305,p<0.05);特质焦虑与生理健康、心理健康、健康总分具有显著负相关(r=-0.275,p<0.05;r=-0.557,p<0.01;r=-0.531,p<0.01); 状态焦虑与心理健康、健康总分具有显著负相关(x=-0.328,p<0.05; r=-0.351,p<0.01) (见表6)。
表6 膜拜成员人际信任、自我和谐、状态-特质焦虑与健康水平的相关分析(r)
注:*p<0.05,**p<0.01
2.膜拜成员心身健康发展的预测分析
本研究对膜拜成员进行了健康因子的回归分析,以自我和谐量表、人际信任量表、状态-特质焦虑量表中的各维度为自变量,健康量表中的各维度为因变量。逐步回归分析发现:①特质焦虑能够显著预测生理健康水平,可以解释生理健康7.6%的变异量,且方差分析结果表明该自变量的预测水平达到了显著水平 (F=5.002,p<0.05);②特质焦虑和自我与经验不和谐对心理健康具有显著预测作用,多元相关系数为0.472,其联合解释变异量为0.223,即这两个自变量可以解释心理健康的22.3%,同时方差分析结果表明,两个自变量的预测水平均达到了显著水平(F=11.549,p<0.01;F=8.589,p<0.05);③自我和谐总分对社会健康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能够解释社会健康8.3%的变异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该自变量的预测水平达到了显著水平(F=5.535,p<0.05);④特质焦虑对健康总分具有显著的预测作用,可以解释健康总分28.2%的变異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特质焦虑对健康总分的预测水平达到了显著水平(F=23.942,p<0.01) (见表7) 。
表 7 影响膜拜成员健康水平的各因子回归分析
3.膜拜成员心理特征与膜拜行为之间具有依存关系
在以健康总分和各维度为因变量,自我和谐、人际信任、状态-特质焦虑为自变量的逐步回归分析发现,成员的自我和谐和特质焦虑是影响健康水平的两个重要因素。对膜拜成员心理特征与行为之间的关系分析如下:
A.自我和谐与特质焦虑均属于人格因素,这从侧面反映出膜拜成员具有一定的人格问题。而心理健康与人格特征具有密切关系,人格是影响心理健康和行为方式的主要因素,因为“人格是行为的基本动力”㉒。
B.自我不和谐对于个体的行为影响至关重要。罗杰斯指出: “一个人看待他自己的方式是预测将发生行为的最重要因素,因为伴随现实的自我概念,还有一种对外界现实和认为他所处境况的真实感知。”㉓由于膜拜成员的自我不和谐程度较高,他们没有形成合理的认知方式,思维欠缺灵活性并刻板僵化,容 易比普通人体验到更多的焦虑情绪,而寄希望于通过膜拜行为实现愿望,这不但不能缓解内心冲突和矛盾,反而加剧了焦虑体验,进而又影响了行为方式。
C. 心理学家朱利安·B.罗特(Julian B.Rotter)认为:“高信任度的人比低信任度的人更有生活意义感,这是人寻求发展的动力, 一个人若缺乏信任感,对一切事物就会有所怀疑,容易陷入焦虑不安的情绪中,使心身健康受到损 害。”㉔膜拜成员的低人际关系影响其获得社会支持的机会,又以逃避现实的方法获得虚假满足,导致更多的心理冲突,继之又强化了膜拜行为。
D.膜拜成员的高特质焦虑导致低健康水平和低社会适应能力,容易引发膜拜行为。膜拜问题研究专家佩佩·罗德里格斯指出:“由于人都有规避痛苦的天 性,所以就会去寻找解脱焦虑的办法。在那种情况下,不同程度上缺少选取适当保护手段的智慧,最后只能跌进将膜拜行为作为排解焦虑的极端手段这样一种陷阱之中。”㉕
总之,膜拜成员存在明显的低自我和谐、低人际信任、低心身健康水平以及高特质焦虑的心理特征。这些“三低一高”心理特征是产生膜拜行为的内源性因 素,心理特征导致低心理健康水平,低心理健康水平又为膜拜行为提供了前提,而膜拜行为又强化了心身不健康,这之间形成了一种互为因果的循环关系和依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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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Rogers.C.R.,“A Process Conception of Psychotherapy”,American Psychologist,1958,13(4),pp.142-149.
②ShinD.C.,Johnson D.M., "Avowed Happiness as an Overall Assessment of the Quality Of Life”,Soclal Indicators Research,1978,5(1),pp.475-492.
④ Rotter,J.B.,“Generalized Expectation for Interpersonal Trust”,American
Psychologist,1971,26(5),pp.443-452.
⑤Simpson,J.A.,“Psychological Foundations of Trust”,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2007,16(5),pp.264-268.
⑥汪向东、王希林、马弘:《心理卫生评定量表手册》,载《中国心理卫生杂志》1999增刊,第180—182页。
⑦赵鹏霞:《男性服刑人员的人格特征和人际信任关系探析》,载《牡丹江大学学报》2010年第6期。
⑧陈青萍:《关于邪教痴迷者的人格学研究》,载《宗教学研究》2004年1期。
⑨费孝通:《乡土中国》(插图本),中华书局,2013年,第29页。
⑩胡安宁、周怡:《再议儒家文化对一般信任的负效应: 一项基于2007年中国居民调查数据的考察》,
载《社会学研究》(北京)2013年第2期。
⑪王逸璐、谢晓非:《帮助情景中的预测偏差:成因与应对》,载《心理科学进展》2019年第1期。
⑫李心天主编:《医学心理学》,北京医科大学中国协和医科大学联合出版社,1998年,第94页。
⑬Tajfel,H.,The Context of Social Psychology:A Criical Assessment,London:Academic
Press,1972.
⑭Olatunji B.O,Cole D.A.,“The Longitudinal Structure of General and Specific Anxiety Dimensions in Children:Testing a Latent Trait-state-occasion Model",Psychological Assessment,2009,21(3),pp.412-424.
⑮汪向东主编:《心理卫生评定量表手册》,载《中国心理卫生杂志》1993年增刊,第207—209页。
⑯陈青萍:《精神控制论——从临床心理学视角分析膜拜现象》,人民出版社,2010年,第85-93页。
⑰王晓慧、孙家华主编:《现代精神医学》,人民军医出版社,2002年,第48页。
⑱Hirsch,C.R.,Clark,D.M.,“Information-processing Bias in Social Phobia”,Clinica Psychology Review.2004,24(7),pp.799-825.
⑲lhilevich D.,Gleser G.C.,“Defense Mechanisms:Their Classification,Correlates and Measurement with the Defense Mechanisms Inventory”,Adolescence,1990,25(97),p.251.
⑳Freud A.,Ego and the Mechanisms of Defense,London:Hogarth Press,1937,pp.24-25.
㉑路敦跃、张丽杰:《防御机制研究进展》,载《国际精神病学杂志》1992年第2期。
㉒王晓慧、孙家华:《现代精神医学》,人民军医出版社,2002年,第48页。
㉓Evans,R.1.Carl Rogers,The Man and his ldeas,New York:Dutton,1975,pp.86-87.
㉔Rotter J.B.,“A New Scale for the Measurement of Interpersonal Trust”,Journal of Personality,1967,35(4),pp.651-665.
㉕[西班牙]佩佩:罗德里格斯.《痴迷邪教——邪教的本质、防范及处置》,石灵译,新华出版社,2001年,第159页。
来源:《心理学研究膜拜问题学术论文精选》2021年4月出版
编辑:亚亚
终审:曙光